十日谈。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

【阿西莫夫生贺48h·拟造星辰】18:00 Visions of Gideon

*阿西指。

*官方指挥官形象,为行文方便代称“他”。

*与官方设定有出入的地方均为造谣。


上一棒@街塔 

下一棒@余诌宋菀 




舰桥上空的光幕模拟出深沉夜景,电子数据编织而成的繁星始终闪烁。阿西莫夫走出科学理事会大楼,新鲜空气一下子涌入鼻腔,倒是驱散了一些长期埋头实验所积累的疲惫。他仰头注视着头顶的星星,最终沉默着向远处的建筑走去。


生命之星自那次骚乱后更是人满为患,高强度的医护工作让辅助性构造体都有些吃不消,何况血肉之躯的人类。丽芙熟练地为患者的伤口清创,细心做完一切后才轻轻把门合上,转身看着那个因过度疲惫而靠墙休息的女人。自己印象中从来温和又不失强势的希波克拉底教授,此刻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倦意。丽芙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想扶她回休息室,抬头却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阿西莫夫先生?”


丽芙的呼唤清晰传入阿西莫夫耳中,他点了点头算作应下,替少女扶着希波克拉底教授向休息室走去。“现在已经很晚了,阿西莫夫先生怎么没有去休息呢。难道是身体不舒服需要检查吗?我这就去……”意识到这点的丽芙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准备扫描对方健康状况时却被阿西莫夫开口打断。


“每天这个时候结束工作已经是常态,我没事。”阿西莫夫沉默片刻,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你们的指挥官,他还好吗?”指挥官三个字好像戳中了丽芙的伤口,少女一贯温和的粉瞳被浓郁的悲伤覆盖,她勉强抿出一点笑意来掩饰那份脆弱,结果显然无济于事。“指挥官虽然已经脱离危险期,但还是不容乐观”丽芙领着阿西莫夫出门,一边向走廊尽头的病房走去,一边继续补充对那个问题的回答。


“我和教授每天都在想办法改进治疗方案,可无论哪一种都对指挥官不起作用。指挥官的各项生命指数都只勉强维持在及格线,就像…就像那次一样,昏迷不醒……”丽芙的声音带上了哭腔,阿西莫夫明白她口中的“那次”是哪次,普利亚森林公园战役,人形双子,极昼机体。过往的惨痛并未褪色,反而在记忆里愈演愈烈。丽芙轻声哽咽着,她其实不愿轻易在人前表露出痛苦,可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和当下重叠在一起,让丽芙实在是难以维持虚假的坚强。


“如果我可以及时发现异合生物的偷袭,如果我可以做到保护大家……指挥官,指挥官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丽芙打开病房门,并没有预料中浓重的消毒水味,而是几丝清淡的花香,想来是有人把这里整理得很好,只为病床上那人有一个舒适的静养环境。阿西莫夫走到床边,视线落在那个看似睡的很安稳的人脸上,一旁检测仪器上的实时数据却生硬地打破这份安恬。


正如丽芙所说的那样,众人眼中活在光环和鲜花簇拥下的灰鸦指挥官,生命体征数据勉强在临界线上挣扎。


“灰鸦其他人呢。”阿西莫夫问。少女调整好情绪重新看向他,“里先生和露西亚在纯净区配合调查任务,我留在生命之星协助教授做些护理工作,空中花园现在很缺人手,我能帮上一点是一点,况且这样也可以每天抽出时间照顾指挥官…”丽芙的声音低了下去,阿西莫夫不会安慰人,但没等他开口,丽芙先说话了。“阿西莫夫先生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那就麻烦你替我照看一下指挥官。我需要去一些病房给患者更换药物。”


得到阿西莫夫的应允后,丽芙再次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转身出门了。病房里只留下一个正处于昏迷状态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伤员,和一个沉默的技术官。阿西莫夫仅留了柜子上的一盏小灯作为光源,流淌的橘黄光晕柔和了指挥官的侧脸,不再显得那么苍白病态。阿西莫夫静静看着他,脑子里纷杂繁乱的计算数据渐渐隐踪匿迹,阿西莫夫久违地感受到一点宁静。也许是绿植的花香有安神效果,或者是自己累了需要休息。他想。


阿西莫夫的余光落在指挥官的发尾,他想,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人的头发还没这么长。


他们的初见其实很平淡,他记得眼前这伤员那时才刚进入法奥斯。那实在是有些遥远的记忆了,阿西莫夫还不是科学理事会的总负责人,只是新到一部的研究员,而对方也还没成为被人所知的首席,仅仅是众多新生中的一个。


彼时阿西莫夫受邀参与法奥斯军事演习中所需高能设备的研发,而军部也正好通过这次演习的成果,分析计划将其投入战场的可能性。为了获得一手数据和实时反馈,阿西莫夫干脆申请了法奥斯一个学期的助教职位,在进行研究优化的同时教授部分课程。


如同众人预想的一样,全息演习的投入取得不错反响,可身为负责人的阿西莫夫似乎并不满意。直到他又一次于深夜才从实验室出来,结果被一个人拦住去路。还是学生的指挥官向阿西莫夫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在对方稍显不耐的神情里简明扼要说清来意。


“你是说,你发现了全息演习的漏洞?”


“虽然我明白这是科理会认真制作的项目,但只要是人为造物,总会不免有漏洞的。”指挥官迎头对上那双暗红的双眸,语气倒是不疾不徐,不见分毫畏缩。“阿西莫夫先生,全息演习以电子数据为基,利用干涉和衍射原理再现物体真实的三维形象,在全息状态下极度考验指挥官对地形的了解程度,以及应变能力。但在此背景下,却容易忽略身为军人的基本要素,及身体素质与近战搏斗。”


阿西莫夫听着眼前人字正腔圆,把那些未被重视的细枝末节一一列举。他注视着对方的面容,尚有青稚的五官已隐约显露出军人的底色,一呼一吸间,便在他心底磨出一个不甚清晰的刻痕。指挥官讲完自己在演习中发现的不足,这才舒气去观察阿西莫夫的表情,本以为这位在法奥斯担任临时助教,但因不近人情而出名的技术官会不耐烦,却不想对方的神色比刚才有所缓和。


“把你刚刚说的去整理出一份报告,明天交给我。”阿西莫夫随意从档案里扯下一份报表递过去,指挥官接过那张轻薄的纸页,暗叹又是个不眠之夜,转头刚欲离开,余光却瞥见那位技术官带着倦容再度钻进了实验室。


真是个不要命的科学疯子。指挥官摇摇头,心想无论如何毕业都不能去科学理事会。要是分在这人名下未免太恐怖,简直就是伊甸十大酷刑。


当阿西莫夫回到休息室时,发现他要的反馈报告已经端正放在桌面了。他拿起来快速翻看,清俊的字体倒是符合“字如其人”这一说辞,阿西莫夫想起那个人的样子,随即瞧见贴在报告上的便签——“熬夜写报告也是很累的,麻烦阿西莫夫先生下次见到我的话,记得请我喝咖啡。”


“…幼稚。”技术官先生如是说。


阿西莫夫收回思绪,柔和的橘光仍然试图温暖被照亮的部分,他看着指挥官紧闭的双目,往常清明理性的脑子此刻有些解释不出自己为什么会回忆起那些旧事。他转头看向窗外,深夜的生活区被黑暗笼罩,唯有远处的科学理事会仍然维持着光亮,像迷雾里唯一闪烁的灯塔。


是的,科学是延续文明的星火,也是平衡伦理的砝码。在帕弥什肆虐的当下,科学是指引人类走出猩红浓雾的灯塔。


“只有不断去追逐科学与真理,这个世界才有发展的可能,”指挥官顿了顿,靠咖啡因的作用勉强换来的清醒几乎要被疲惫蚕食干净,他强打着精神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这才将未尽的话语补充,“所以这是你当初选择进入科学理事会的原因吗?”


阿西莫夫没有回答,他面无表情看着倒在自己实验台上的指挥官,下达最后通牒,“给你三秒,把它整理干净。”指挥官摸索着爬起来把冷咖啡一饮而尽,被浓重的酸涩惹得咋舌。技术官赶在这人开口挑剔科理会的条件之前给他开了全息演习的权限,结果还是没能免掉指挥官的耍嘴皮。


“哎,要是阿西莫夫先生可以把全息演习的权限转让给我的话,也省得浪费我们两个的时间嘛。”


“你就为了这个缠了我四年?”


自从那次初遇后,阿西莫夫在助理教学的过程中养成了额外关注某个名字的习惯,而名字的主人也会照例在演习结束后给阿西莫夫提供体验反馈,这对他的研究改进倒是提供了不少帮助。作为交换,指挥官大手一挥表示你我相逢皆是有缘一场,我也乐于为科学星火的闪耀贡献一份微薄之力,实在要谢的话请我吃顿饭就行。


阿西莫夫看着蹲在舰桥啃面包的指挥官,也许是觉得对方帮忙多次却只要求一顿面包作为报酬过于不好意思,他不爱欠别人人情,破天荒提出要不要换别的补偿。指挥官三口做两口把食物吞下去,然后露出一个稍显狡黠的笑,“好啊,既然是助教先生先开尊口,那么,我要全息演习的私人权限。”


“你要这个做什么?”


“法奥斯要考虑学生素质能力,不能随便调整地图或者档位,局限性太强。如果我有私人权限,就不会受这么多限制。”


“你完全可以向你的教官申请。”


“我当然去申请过,但要是成功了的话……”指挥官耸了耸肩,继而摆出一副真诚的态度,“伟大的阿西莫夫,拜托拜托,我保证我不会用来干坏事!”


阿西莫夫冷眼以对,吐出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做梦。”


指挥官咬咬牙,只出撒手锏,“难道你不想知道全息演习技术的极限在哪吗?”阿西莫夫眼神微动,指挥官心知对这种技术至上的理工男,只有提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才有用,连忙趁热打铁道:“你给我开权限,我拿一手数据交换,怎么样。”


技术至上的理工男斟酌片刻才开口,“成交。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我只能给你开单次权限,这就意味着你需要用的时候得先通知我。”


结果就是,这四年里他们一直有断断续续的联系,阿西莫夫结束助教重返科学理事会,又顺利成为了一部的总负责人。指挥官也即将毕业,等待步入真实的战场。


而现在这位指挥官还能有闲心在深夜靠一杯咖啡保持清醒,然后去深入思考阿西莫夫给出的问题并给出答复——“原来你把我们之间的深厚情谊归纳为我缠着你啊,好伤心。”


“少嘴贫。”阿西莫夫早就摸清了这个人的性子,死到临头了都能给感染体来两句冷笑话,还大言不惭说这是彰显自身幽默的行为艺术。


指挥官收起了笑,少有地露出了点迷茫。盛过咖啡的纸杯被捏皱又舒展,彰显着主人的纠结不定。“其实我不太清楚我的毕业去向,”指挥官放轻了声音,“我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担任某个小队的指挥官,再亲自前往地面,挽救灾难中所剩无几的灯火。”


“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想很自大吧,毕竟凭什么我就能认定我可以做到呢。刚入学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我做了很多很多事。包括找你要演习权限,目的也是如此。”


“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主角光环,只能靠多吃点苦头来让自己成长嘛。”指挥官短促地笑了一下,似乎不愿意在这方面提太多,“但是教官告诉我,我更适合待在指挥部,那样才能发挥我的最大价值。”


“可是,如果没有真正深入地面去战斗,不能切身体会战争带来的恐惧和痛苦,无法亲自拯救一条生命或者目睹生命的消逝。光靠坐在指挥部分析数据,又真的能做到合理安排队伍战术,组织进攻或撤退吗?退一万步来讲,如果不能亲身感受战争,那么生命和物资的消耗,在一些人眼里会不会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呢?”


“我宁愿痛苦,也不愿麻木。”指挥官满腔的质问最终化作一句陈述,沉重落地。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用那个皱巴巴的杯子重新接了一杯热咖啡,却被阿西莫夫从他手中拿过,在指挥官怔愣的眼神下抿了一口。


阿西莫夫也没多说,只是点到为止,“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都有自己的任务和自己的路线,路线可以变,但最终任务都是吃掉敌方的将领。既然最终目的不变,那么选择什么样的路,就要看你想走的那条路是什么样的。”


指挥官顿了顿,最终轻笑出声。一切的不解和质疑,迷茫与无措,都在这声笑里得到化解。他好像又恢复原状,重新拾起冷笑话天赋,“你之前不是说我缠你四年嘛,说不定我是想走后门拜托你在科理会给我留个岗位呢。”“我对理事会没那么大恨意,要给他们留下一个科学白痴。”


数据幕上幽蓝的光线只够隐约照亮两人的身影,一声微弱的提示音响起,仿佛在告诉主人已经到了新的一天。阿西莫夫拉开椅子,一副又要醉心于物理世界的态势,却被指挥官丢了颗薄荷糖在桌案。面对阿西莫夫投来的视线,某人不卑不亢,一如他当初拦住助教先生的去路,“以前无意中看到了你的档案,要是没记错,今天应该是你的生日吧。”


“……”


意料之中的沉默。指挥官就当做是他默认,眯起眼朝他笑。


“生日快乐,阿西莫夫。以及那颗糖是给你清清口的,以免咖啡喝多了嘴里发苦。”


“要是有机会,四年之后再给你过生日。”


指挥官轻快的语调带着点调侃意味,阿西莫夫本身并不在乎生日这种东西,但指挥官离开实验室后,他却鬼使神差地拆开了那颗小糖,清凉的薄荷香充斥口腔,几乎有些呛人了。技术官转头看向窗外沉重的夜色,先前的疲惫好像在这点清甜里被消解。


薄荷香似乎还萦绕鼻尖,阿西莫夫回神时,才反应过来那个给他糖果并许下诺言的人,此刻还在深度昏迷当中。终端浮起的数据幕还泛着幽幽蓝光,也许是类似的环境让他容易回忆起旧事,阿西莫夫想。毕竟他并不是那种容易被感性困住的人。他再一次看向一旁的指挥官,一直没什么波澜的心却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一般,陡然到来的抽痛让阿西莫夫下意识去看生命检测仪,确认没有什么反常后才沉默地回到指挥官床边。


“如果是你的恶作剧,那我还是希望你能亲自实践。”


他头一回露出一种近似迷茫的神情,最终只是握紧了指挥官缠着绷带的手,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请你醒来。”


阿西莫夫和指挥官自那晚分别后,很久都没有互相联络过。直到有一天他接到尼科拉司令的通讯,要去检修露西亚的机体。按理来说维护机体的事交给生命之星就行,但露西亚的情况特殊,只能由他来经手。检修过程并不费力,他忙完从实验室出来后,却在走廊上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对方显然是刚从地面返回,作战服上的磨损和沙尘一目了然,而那人所作出的选择也一目了然。


对方也注意到他的视线,笑着上前两步问道,“请问,你是谁啊?”


阿西莫夫开口:“我是人文阵线科学理事会的首席技官,思维信标就是我的研究成果,操作教程的扉页上就有关于我的介绍,你该不会没看过教程吧?”


“好好好,伟大的首席技官阁下,我的队员还好吗?”指挥官强忍着笑装出一副严肃模样,被阿西莫夫回以冷眼。简单的询问过后,来不及寒暄,便又要投入到下一次作战当中。


无尽的战斗,无尽的博弈,无尽的痛苦与磨难。


阿西莫夫眼见那个人从当初青涩的学生,走在自己选择的路上,一步步成为众人眼里的英雄,被强加上未来之星的冠冕,总会想起他在某个深夜所说的“我只是个普通人”。阿西莫夫也能清晰地察觉到,那个人的笑比以前少了很多。指挥官实在无处休息的时候,会借提交数据的由头躲进阿西莫夫的研究室,然后短暂地休息一段时间。这期间他们两个各干各的,等到终端的提示音打破这份寂静,指挥官就又要爬起来去解决新的纷争涡源。


如果这就是你选择的路,你会后悔吗。


阿西莫夫永远都是沉默更多,他瞥了一眼指挥官离去的背影,却瞧见诸多势力为了所谓的利益而强加在那人身上的负担。也许自己当初应该答应给他开个后门,毕竟他也不是真的科学白痴。


如果这就是你选择的路,你会畏退吗。


指挥官偶尔会给阿西莫夫送来数据之外的东西,比如一块留下了熔岩痕迹的石头,比如一株尚未被污染的白花,比如一片飞鸟留下的羽翼,但只字不提背后受到的攻击和帕弥什威胁。阿西莫夫一般会回以对方一句幼稚,然后把这些物品都收好。


直到……


直到那天,阿西莫夫被私人通讯请求打断研究,接通之后的另一边果然是指挥官。灰鸦在战斗过程中发现了新型异合生物,指挥官认为需要多收集一些资料,于是链接了阿西莫夫的私人通讯。为了在了解信息的同时兼顾行动,指挥官干脆挂着耳麦和阿西莫夫保持联系。


阿西莫夫一直都能听到指挥官的声音,但是没有画面,只能靠实时传输来测绘异合生物的具体图像。他迅速根据对方传来的资料进行分析,并告知那人怪物的基本特点和攻击手段,心却随着战斗过程的枪械声提了起来。在上传完所有资料之后,阿西莫夫稍显急迫地命令道,“情况严峻,现有时间下我没办法和你解释为什么,你照着我说的做就行。”指挥官一边开枪一边喘气,听到这话还有心思笑,“行,我信你。”


结果没过多久,阿西莫夫就听见对面传来急切的呼声,又是一阵骚乱后,被另外几声呼喊代替。后来他才知道,在异合生物狂潮到来的时候,指挥官为了保护队员,下意识就用身体去挡下攻击,肩膀被帕弥什造物贯穿造成重度感染,那个白痴却还是勉强用最后的清醒保留了资料。指挥官重伤之后的大脑因过于疼痛而不太清醒,只能靠本能来行动。他呕着血,连说话都难以做到,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露西亚她们怕造成二次伤害不敢靠太近,也就没听清指挥官到底在说什么。然而透过尚未关闭的通讯频道,另一边的技术官却是清楚地听见,有一个人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给阿西莫夫,给阿西莫夫。”


阿西莫夫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从始至终他都是麻木的,甚至连灰鸦小队回到伊甸,再到灰鸦指挥官在生命之星昏迷不醒的消息传来,他都没有去看过对方。阿西莫夫从满地的研究报告中抬起头时,连日积攒的疲倦涌上心头,他却莫名想起他和指挥官在出任务前的那次对话。


“听赛利卡说这次任务危险系数很高。”


指挥官都习惯嫖这间实验室的咖啡了,把报告交了之后反而有心情调侃阿西莫夫。“首席大忙人还有闲听赛利卡说这些和科学无关的话啊。”阿西莫夫懒得理指挥官,重新埋头忙自己的去了。指挥官也和往常一样,喝完咖啡就走,只是临到门前又转身,这次语气带了点正式,“放心吧,阿西莫夫。我肯定会早点赶回来,四年前我们约好的,下次要给你过生日。”指挥官见阿西莫夫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也无所谓。刚出门就听到后面隐约有谁的声音在说,“你要是赶得上,全息演习的权限就归你。”


迟来的钝痛像磨损过重的刀片一遍遍划过心口,阿西莫夫不太明白这种痛觉的来源,他只记得在凛冬堡之后,他也体会过类似的感觉。但阿西莫夫现在清楚之前自己能够保持宁静的原因,不过是人类这一脆弱物种自行构建的自我保护机制。但是,为什么这一机制会再次于他身上显现?


阿西莫夫牵着指挥官的手,向来对于问题处理地得心应手的大脑,此刻却有些分析不过来。他放弃了对这个命题的刨根溯源,只是尽量传递给对方一些温度。


“再不醒的话,你就要失约了。”


电子钟显示的数字一分一秒流逝,阿西莫夫在时间的前进中回顾了一遍过去,这才发现,原来很久很久之前,就有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自己无机质的黑白世界当中,并蛮横地涂抹上鲜亮颜色。


数字即将归零,预示新一天的到来。阿西莫夫想抽出手,帮指挥官把被角掖好,掌心却感受到一阵微弱又无法忽视的牵扯,死寂的心一瞬间似乎重新跳动起来。他看向那个无比熟悉,从入学之初就陪伴着他的人,那个经历过太多次创伤后依然能坚守本心的人,那个总会对他露出笑容的人。


指挥官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橘黄光晕下的眸子格外晶亮。他轻轻扯动小指勾勾阿西莫夫的掌心,然后勉强抿出笑意。


阿西莫夫听到他用沙哑的嗓音念出几个字句,最终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


“生日快乐,阿西莫夫。”


“我履行了我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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